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从新西兰回国,恰逢MERS病毒猖獗,每个经韩国转机的乘客在离开机场前都要进行体温检测。
数百名乘客从飞机舱门一涌而出,个个归心似箭,姿态匆忙,以不断变换的倒三角形队伍向检疫站移动。我的前方,四十几岁的中年夫妻一路以推搡的姿势前行,二十几岁的姑娘小伙子佯装看着手机偷溜到人前面,连十岁的孩童也不甘示弱,机灵地跳到我前方,然后越过我的目光,对着队伍的末端大喊,“妈妈,站到这里来!”
我无端地从中间的位置被挤到后半部,又从后半部被挤成最后一个,和身边“请排队”的提示牌站在一起,同样地孤零零。我成为最后一个从机场走出来的人,看见我的爸妈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
而在返回新西兰时,我提前三小时来到机场,站在等待办理托运队伍的最前面。在工作人员出现的那一刻,从远处跑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似乎看不到一条长长的队伍蜿蜒在他的身后,自顾自把行李一股脑放在了称重台,然后摊开手里的护照,对着工作人员说,“来,给我换张机票。”
我欲走上前为自己徒劳的三小时说理。我妈捏住我的手,“孩子,你跟他吵啥?这年头,守规矩的才是傻子,没处说理。”英文中有一个词叫 「culture shock」,意为「文化冲击」,通常指人初到异国时所感受的焦虑,孤独和困惑。我居然在自己的家乡感觉到了这种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