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的语言艺术
作者:史鸿敏
来源:《文学教育下半月》2008年第03期
《西厢记》是我国文学史和戏曲史上的一部杰作,犹如一座迷人的语言艺术宝库,让人觉得异彩纷呈,目不暇给,如珠似玉,叹为观止。这部剧作包涵着多种不同风格的艺术语言,而又不留雕琢痕迹地融合为一体,浑然天成。
首先,表现在对环境气氛的描写方面。剧本为一部崔张爱情诗剧,剧作者描摹环境,突出诗情画意,结合人物活动,达到情景交融的境界,堪称生花妙笔。剧中展开情节冲突的环境为僧舍普救寺,作者用诗一般的语言,将普救寺理想化地写成一个“幽雅清爽”,饶有诗意的胜境,例如“琉璃殿相近青霄,舍利塔直侵云汉”,“寂寂僧房人不到,满阶苔衬落花红”。在这里,佛殿上阴森肃穆的气氛,罗列森严的罗汉菩萨、烧香的婆子俗客,以及念经的和尚,一概略而不写,而只写了相近青霄的琉璃殿、幽静的僧房以及青色的苔藓、红色的落花,使男女主人公在这样充满诗意的环境中展开一段千古称颂的风流佳话。
其次,表现在作品对民间俗语的吸收运用方面。当然,这也是为刻画各种人物不同性格服务的。纵观全剧,剧作者对文化修养高的人物如张生、莺莺多用文雅的语言,而对于文化修养较低,性格粗豪或爽朗泼辣的人物,如惠明和尚、红娘则多用口语俗语。曲子中出现好些成语,如:“天长地久”、“提心在口”、“戴月披星”、“巧语花言”;还有当时的民间口语俗语,如:“心数多”、“性情”、“将没做有”等,是从红娘的口中道出的。这些很好地表现了红娘热情泼辣,聪明机敏的性格。这些成语口语俗语在曲词中的穿插运用,既生动传神地刻画了人物性格,又使曲子通俗易懂并且琅琅上口,使全剧达到华美与通俗的和谐统一。《西厢记》作者善于学习并成功地运用民间俗谚口语,是这部剧作语言丰富多彩脍炙人口的一个重要因素。 再次,表现在诗词名句的运用方面。说到诗与词,若数词句华美、文采璀璨莫过唐诗宋词。《西厢记》剧作者的成功之处是吸收了唐诗宋词的精美语言,使剧作语言更富于文采性。如第一本第一折张生的唱词:“[天下乐]只疑是银河落九天”便是化用唐诗人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又如第二本第一折营茸的唱词:“[混江龙]……隔花阴人远天涯近”则是化用宋女词人朱淑真词《生查子》句:“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显然,剧作者对唐诗宋词的喜爱,使他不仅乐于在剧作中采用诗词情景交融的艺术表现手法,而且乐于化用这些诗词当中的经典名句,使之贴合剧中的人物、感情及环境,从而使这部剧作亦增添了五彩缤纷的璀璨文采。当然,这些绝妙好词不乏作者的独创。例如,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第二本第一折) 四围山色中,一鞭残照里。(第四本第三折)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第三本第二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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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在《西厢记》里面俯拾皆是,真是美不胜收。正是这些“词句警人,余香满口”的艺术化语言,使《西厢记》处处洋溢着诗情画意的气氛,成为一部百代称誉的诗剧。 此外,还表现在丰富的修辞技巧方面。据《中国戏曲通史》(张庚、郭汉城主编)统计,全剧运用的修辞手法达34种之多。如剧中第四本第四折“[雁儿落]绿依依墙高柳半遮,静悄悄门掩清秋夜,疏刺刺林梢落叶风,昏惨惨云际穿窗月”。这里“绿依依”、“静悄悄”、“疏刺刺”、“昏惨惨”等迭字词的运用对加强语言的表现力、增强环境的渲染起了很大的作用。正是这些有丰富修辞技巧的曲词,才使人感到《西厢记》这部剧作语言的精美。从这一角度来看,《西厢记》语言的文采性是作者精雕细刻的结果。
《西厢记》是中国古典戏曲乃至整个古典文学创作领域的一部杰作,它深邃的思想内容和精妙的艺术风格使这部作品七百年来一直雄踞“一流”的宝座。作品的艺术风格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作品的语言艺术,可以这样说,运用什么样的语言,作品就具有什么样的艺术风格。《西厢记》的语言艺术是无与伦比的,它继承了唐诗宋词精美的语言艺术,吸取了这些古典诗词的精华,又吸收了当时民间生动活泼的口语,经过提炼加工,博取众长,从而形成自身华美秀丽的语言艺术特色。
史鸿敏,河南濮阳职业技术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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